街道很宽,两侧皆是样式古旧低矮的青砖石房,零星夹杂着几处阁楼。
往来行人大多穿着工艺粗糙的青布棉袍或者粗麻衣。
连清偶尔掀开车帘看过去的一眼,随处可见轻一溜的漏风麻鞋,没知觉般的淌在雪水里。
光是看着,他都觉得齿冷。
但是常安道他们,皆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。
斥候订的自然是蒙城环境最好的客栈,无论何时何地,连清都会尽一切可能将享受进行到底,绝不委屈自己。
这时候的客栈还不叫客栈,而是叫做厩置,而酒楼叫做酒舍。
他们这一只队伍规模有些庞大,浩浩荡荡的进城,即便连清再三嘱咐要放缓速度,形势低调,在并不开阔的街道上,还是引起了好一阵的轰动。
忙碌的小贩、赶路的行人皆停下动作,驻足打量起来,交头议论纷纷。
“好生气派的商队呀!”有人岿然长叹。
“看样子并不似我鲁国做派,却不知是那支商号!”
“某觉得这应该只是富户的私兵,不然护卫能人人穿着那么厚的棉服吗?”
“先生好生心细,是啊,统一样式的棉服,穿着还是马靴呢,哟,这主家看起来是位慷慨之人呐”。
“哎,想我李舍人,读的圣人书,侥天之幸拜入城主府做幕僚,日日辛劳,风雨无阻,大雪寒天里,却只能着单衣,穿轻裘,竟是连一商贾之仆尚且不如,世风日下,苍天不公呢!”
“不过区区一富户,李舍人如是不服,自然可以禀报城主,找个由头伺机发难,将其下狱,皆是城主得了财务,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,何故做无聊兴叹?”
“极是!极是!”
“舍人且莫冲动,殊不知商有商道,鱼有鱼道,为商做大,非是简单,万妄一时冲动,惹下祸事,悔之晚矣!”
“公所言甚是,是我等莽撞了”。
.........
这样的议论声不绝于耳,把车队定义为商贾,艳羡者有之,敬畏者有之,打着仇富心理想要趁水摸鱼的亦有之,这些早就在连清的考虑之中。
对此他也早有应对之法。
气势!
他故意给所有护卫配清一色,对于下层人来说,算的上“昂贵货物”的棉服就是一种警示和示威。
高不成、低不就。
让大人物看了不过眼,让小人物惦记却又敢觊觎。
正走着,街道上突起一阵骚动,原本有条不紊行走的人一下子,慌乱的退避到路边,像是躲避着什么危险的“大人路”。
“前面发生了什么?”坐不住的常安道有些焦躁的问。
在出发前,为了获得随行的机会,他不得不与连清做赌,惨败之后,不得不答应这路上处处安分听话。
他虽然叛逆,不逊,却难得是个重诺之人。
连清多番拒绝他,四下走动看热闹的请求,一个多余来有大半时光都闷在车里,被拘着和李书呆一起看书、抄书、做免费指导,早就憋的不耐烦,这会子终于到了热闹的城池,自然要好好的赏玩一番。
斥候队长靠过来,请示是否要上前查看。
早就在全息地图里看到异常状况的连清,急忙命令车队一分为二,靠边停下,让出中间的路来。
强龙不压地头蛇,他并不想招惹麻烦,阻碍行程。
连清在军中素有威望,这些“兵”又无一不是剑客精英,在他一声令下之后,很快化整为零的隐没在人群中,只余随性的车夫和侍人将马车驱到路两侧。
却已经不怎么显眼了。
此时路边行人无暇在关注商队的富裕,均伸长着脖子,踮着脚看向动静发生的方向。
连清早就看清了。
视野里,最惹眼的是一个巨大的木笼,被放置在一辆轻车上,被一群凶神恶煞、腰系长鞭、身穿城主防卫服女兵驭牛驱赶着,在街上横冲直撞。
木笼内外围插满尖刺,尖刺上血迹斑斑,顺着显现淋漓的方向一路往里看,木笼正中央正悬挂着一具鞭痕累累的落男“尸体”。
尸体双手被捆缚,悬挂在木笼的正上方,双脚悬空,睡着轻车的移动摇摇晃晃,被血迹污浊的看不清的表皮的双脚不停的在笼子四壁上撞来撞去,每撞机一下,都会有鲜红的血渗出来。
状况看起来十分的惨烈。
连他这个精神饱受灵异鬼片摧磨过,见惯了电影假特效的现代人,都没有勇气看下去。
果然,没过多久,街道便喧哗一片。
“这不是城主的私军吗?”
“对啊!”
“笼子那人是罪犯吗?”
“哎,真真是可怜,一个弱质男儿竟然受此酷刑,到死,还被脱的一丝不挂,游街示众!想必死了也不会瞑目。”
“可不是,也不知是谁家的,父母亲长竟然不管不问,何其狠心!”
“不狠心又能如何,没注意吗?那可是城主府的官兵!在蒙地,谁敢从城主手中救人,那是痴线妄想”。
“城主虽然狠辣,素来怜香惜玉,我观那笼中男子,相貌极其英俊,想来本也是一位美人,何故落此大难?”
“这你们就孤陋寡闻了吧,那男子名赵夙,本是城主大人后院中一位宠侍,仗着几分才气,加之风姿样貌也皆不凡,荣宠之时,尚且将城主主君压了半头。”
“照你这样说,他是城主心尖尖上的人,因何落此境遇?”
“哎!红颜薄命啊,城主府失窃,据说丢失了一份机密文件,主君将从他房中翻出他与鲁国密探来往信件,指正他乃别国间谍,城主大怒,严刑逼供,他却只喊冤枉,活活被打死,城主又不解恨,命令裸尸游街,目的就是要引出同伙来。”
这章没有结束^.^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