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没有给人留下太多的走动转圜的时间,次日傍晚,便有墨家大剑来使馆通知一个消息:各国(方)使者将在明日辰时六刻准时抵达丹秋北郊之邙山崖地集合。
并没有交代邙山的具体方位,想来这便是针对使者方的第一道考验。
连清特特注意了时间,“辰时六刻”,“准时”,眼眸闪了闪,他喜爱咬文嚼字的职业病又犯了,却不知这个准时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“准时”。
古人对时间的理解,于他而言,总是像蒙着雾一般,这是是几句话,几句古文翻译加诠释就可以完全弄通通的,毕竟再怎么说,他和这个时代之间,横隔了好几千年的时空,有代沟的说。
搞不明白他就暂时将之放在一边,先打一个问号。
时间不多,他们初来乍到,很多信息通窍都没有打通,两眼一抹灰,形势很不乐观。
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但打探“敌情”总是要做的。
连清遣李书呆使了钱跟使馆的几个扫地仆打听,原以为对方会守口如瓶,没成想还是给他打探了一些消息。
邙山具体在那,并不是他们一家不知道,且那些来的早的使臣,不管是在外走动打探,得知的也不过是竞争方彼此的资料信息,举办方则像是锯了口的葫芦,除了让城主卫兵前来接引之外,什么都打探不到。
昨晚是墨剑官方的第一次出面,好巧不巧被他们赶上了。
反而他们这一行因为来的最晚,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敌方的“侦探敌情”,显得格外的神秘。就像是他们的头领“早有预料,算准了时机一样。”
只能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吗?
连清心里大呼走运,可其他人却不会这样想,队伍里的人望着他的眼睛灼亮的像是要燃烧了一般,一个个露出轻快自信的笑容,直说:“散了,散了,沐洗睡吧,有先生在,盟约必然是我们的!”
原本如弓弦一般绷紧的队伍一下子就松散开来,嬉闹一阵,就都揉揉回屋睡大觉去了。
连清在心里郁闷的想死,他百口莫辩,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?装逼就像撒谎,一个逼要用无数个坑来埋葬自己。
就连回过味的其他使臣方立马对这支原本不放在眼里的“漏网之鱼”增加了警惕心,认为对方是“知晓内幕而故意藏拙”,想要闷声发大财。
原本他还想召开一个大会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应对计划,眼瞧着大家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,他默默的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,挥挥手,“今夜好好休息,丑时出发!”
罢了,赶路太辛苦,长时间的精神紧绷,突然松懈下来,这疲惫感可不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吗。
“安道兄、成兄两位先生请留步!”
两人点头,跟着他来到一处静室,连清环顾了一眼,事实上是借着地图在探查四周有没有耳目眼线。
夜听风说:“老师!我来警戒!”不等他回答,就化作一道影子飞了出去,绕着院墙纵横交错的飞扑了几下,只听“噗噗噗”几声,他又飞了回来,朝他点了点头。
时间紧迫,这是没有人想更多的。
连清照例拿出羊皮纸和笔墨,悬手勾画起丹秋的地图,山河、街道、房屋、驿站等一一详尽,屋里静谧的落针可闻。
几人在路上时便已经见识过他神绘制地图的强大“神通”能力,那些也不过只是一些被拆分精简下的线路脉络,当时只以为他见识广博,精通地理、加之卜术这项玄奇的艺术加持,虽觉惊讶,倒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。
反正连清这个人让人惊奇惯了,刺激着刺激着就习惯了。
但真正亲眼看到他执手绘制一块完整的,详情到每条街道,每颗树地图时,都无一例外的瞪大眼,呼吸粗重,内心惊涛骇浪。
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?
地图啊!他才多大?十八岁难道就游遍天下了吗?
即便他背景神秘,往年来到过丹秋,那么身在城中,他是怎么记住这一街、一路,山水交错,并将他们合理的布局排列,按比例绘入这方寸之间的羊皮只中的呢?
他知不知道,全天下,诸国之中,上到王侯卿贵,下到百家江湖,每一块地图都是集一国之大才,耗尽无数心血和日夜的智慧结晶,珍贵程度可类兵符。
他们是将军在战场的眼睛,也是谋士制定国策战略的基本依据。
可以说无一张地图是如他手中所画的这样全满、详尽、精确的。
如今,被他随意几笔,信手拈来,整个丹秋就跃然纸上了。
这简直就是个神迹,如不是亲眼所见,常安道决计不会相信有人可以做到,但事实上却是发生的。
他都不敢去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,只觉得朦胧的光晕雾一般的笼罩在这个男人身上。
将他和他们之间,将他和这个世界之间又推远了一下,对方犹如恍若至高神,一只纤手,拨弄的不是墨迹线路,而是世界的轮转,命运的轮盘,所有人的生死。
简、直、太、恐、怖、了!
他、还、是、人、吗?
这样的他倘若是想铁下心来对付谁,怕是没有人能够逃的脱吧!
常安道狠狠的打了个哆嗦,牙齿都在咯咯打颤,身旁有人晃了晃他,是李成。
“安道——安道?”
一抬头,所有人都在看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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