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大成听着外头木雪和木云歌委屈的诉苦声，长叹一口气，颇为担忧地看着自己包裹着石膏的腿，试着想要动一动，就疼得冒冷汗。
“爹，您干什么呢？”木云歌一掀起帘子，就看到自己老爹这艰难痛苦的模样，连忙扶着他安静躺好，蹙眉道，“你想要什么，喊一声就是，这么动弹，腿何时才能好齐整？”
木大成却是叹气，“可是你奶奶那儿又难为了？雪儿受了气，可是因为要吃食不顺利？”
木云歌脸色僵了僵，坐在床边，看着木大成愧疚的脸，抿了抿唇，到底没有把木雪哭诉的话说出来，否则木大成更要操心了。
“爹，没事，吃食拿到了，药也备下了。您安生养伤就是……”木云歌为他整理了一下被角，垂眸，让人看不清她的面色。
却让木大成极为不安，“云歌，莫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？”
木云歌还未曾说话，外头就响起了说话声，隐约听到了‘聘礼’‘云歌’这样的字眼，木大成心中不安，就要出去看，却见木雪红了眼眶就冲进来，“奶奶太过分了，怎么能把姐姐嫁给那个老头子！”
木大成脸色一变，急的咳嗽起来，“云歌……什么老头子？”
木云歌连忙让木雪倒了水过来，等木大成好了些，这才低声道，“爹，奶奶要把我卖给村东的长大财主作妾。”
木老太太不待见大房，他们一家如今又失去了木大成这个主要劳动力，只能伸手向本家要，自然是要受不少白眼和窝囊气的。
当年木老太太怀木大成的时候，木云歌爷爷偷腥，老太太难产差点死了，所以觉得木大成克自己，一开始就不乐意看到这儿子。
木大成因为从小没人疼爱，得了一手打猎好本事，可现在受伤腿废了，也就失去谋生技能。
老太太哪里会白养着他们一家子，这不就把主意打到木云歌头上了！
木雪纵然平日里沉默寡言，这会儿也忍不住拉着木云歌的胳膊，“家里头欠了钱，她就要把姐姐卖给张大财主还钱，如若我们大房不同意，就把大房的吃食断掉，爹……怎么办啊？”
到底还只是个孩子，遇到事儿，木雪下意识还是想依靠木大成，哪怕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！
“不……我不同意！”木大成脸色都憋红了，原本就有些黑的肤色彻底铁青一片，渐渐成了一片墨色，“这是要逼死云歌啊！”
张大财主有强幼女的嗜好，木大成自然不同意把木云歌嫁到狼窝里受罪，当即就和老太太硬气抗争。
这要是这么多年，木大成头一次这么坚决地反抗老太太的意思，张氏当即狠心断了他们一家的吃食，没两天大房就撑不住了。
木云歌掏空了米缸，也只能熬几碗稀饭，约莫就是一碗水里浮着几个米粒的样子，看着颇为心酸。
“爹，这样下去不行的！”木云歌安抚弟妹睡下，这才过来木大成这边。
见他也是愁眉苦脸，于是建议木大成道，“奶奶心狠，要拿我还债，您不肯她就断了我们的活路，米缸也空了，雪儿和齐儿这几日都饿得哭了……爹，我们同奶奶提出分家吧，即便是单过，也不会比现在更差。”
分家，他们最差也能得一些吃食维持一些日子，她再想办法讨生活，总比现在寄人篱下、受人胁迫过日子的好。
被大女儿殷切的目光看着，木大成却是低着头，眸色晦暗不明，面上闪过犹豫之色，最终却是一片冗长的沉默，告诉了木云歌自己的想法。
自家爹爹愚孝，于是没有表态，木云歌只好作罢，可是想着明日的吃食，又开始发愁，不禁叹了一口气。
次日，木云歌让木雪伺候爹爹，自己出去山上寻些野菜来吃，临走前，木雪拉着木云歌的手，忧心道：“齐儿早晨就饿得打颤，现在爹爹好些日子没有用药……”
木雪平日里不大说话，若非逼急了，她也不会这般同木云歌开口，看着二妹焦急的眼神，木云歌咬唇，“姐姐来想办法！”
木云歌上山找了些野菜回来，惦记着家里三个要吃饭的，脚步也走地急了一些，可是刚刚到了家门口，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哀嚎和哭泣声。
她面色一变，拎着菜篮子就冲进去，便见五岁的小弟弟木齐被老太太按在地上，手上拿着藤条，抽的小孩子哀嚎不止，木雪在一旁护着，苦苦哀求，却被张氏一次次甩开。
“住手！”木云歌气得脸色青白，冲过去拦下张氏的藤条，胳膊上立刻就被抽了一道红痕，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，却还是护着弟妹，“奶奶这是做什么？”
张氏冷哼一声，见木云歌回来，眸光闪了闪，大吼一声，“你这是什么眼神？作为长姐，没有好生教导幼弟，竟然让他学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，丢人！”
木云歌回头去看木齐，他窝在木雪怀里哭得打嗝，“姐姐，我饿……”
木雪低声解释道：“姐姐，小弟实在饿，便在厨房偷偷拿了一个鸡蛋……”
一个鸡蛋，却被张氏打的浑身伤！
木云歌咬牙，看向房内，这么大的动静，木大成怎么会没有反应？
木雪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，眼眶红了，“爹爹因为腿伤未得用药，方才又气着了，就陷入了昏迷。”
“奶奶真是好狠的心肠！”木云歌一听，顿时火冒三丈，索性将动静闹大。
撵着老太太就往大堂里站，大吼大叫，“断了亲儿子的药把他气得昏迷，饿了年幼的孙子，现在还因为一个鸡蛋把他打的皮开肉绽，都说人老心善，你却是越活越回去了！”
张氏脸皮都在抽搐，那皱纹眼瞅着就要抖下来似的，气愤道：“你个死丫头竟敢辱骂长辈！”
说着，张氏就要打骂，院子里门大敞着，哭闹声和打骂声很快引来了左邻右舍。
在村里人都来凑热闹的情况下，木云歌敏捷闪身，险些让动手的张氏直接措手不及地扑倒在地上，哎呦直叫唤，“不孝孙哟！我的腰哟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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