泽玉又气又急，懊恼自己不该一时心软，险些误了大事。如果谢景深因她出了什么事，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。
出了客栈，泽玉径直去往鲛人族修整的地方，仙京的援兵还未至，鲛人族长也非常人，利用修整的时间将余下鲛人中可能存在的魔种清了出来。
经此一役，鲛人族损失惨重，泽玉一一查阅，所幸魔种清尽，就连海里的魔气也消失殆尽。
泽玉心里乱得很，见此处无甚大碍，便打道回仙京，余下的事等仙京派人来处理。
泽玉方走不久，谢景深便来了，他一身黑衣，脸色好比昆仑山上终年不化的寒冰，鲛人族正打算回海里。
族长见两人一前一后的来，脸色都不大好，怕是出了什么事情。
一个探路的鲛人从海里浮出，上前来报：“族长，海兽已经褪去，还有一只息芮在海里来回游荡，说来那只息芮便是最先出现的海兽。”
鲛人说完，平静的海面忽然溅起一道巨大的水花，一只庞大的巨鱼越出海面，覆满鳞甲的身体上有一道骇人伤痕，而他的身体上，似乎还长着一张人脸。
谢景深遥遥望去，那只巨鱼已经沉入海里，高高耸起的鱼鳍露出水面，将海水分开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
——
仙京。
今日的仙京格外冷清，许是很多仙者都外出探访魔窟的缘故，平日懒散且喧哗的仙京突然换了一副样子，泽玉倒有些不习惯。
段学云和余初雪不知去向，她们俩可能去鲛海了，泽玉正好和她们错过。
泽玉回了执凉殿，看见池塘中的莲花无端枯了一株，她立在池塘边，刚准备下去将枯株捞上来。
一个仙侍匆忙跑来，对泽玉道：“上神可算回来了，天君有请。”
泽玉将衣袖挽起来：“等我片刻，我将池子清理清理。”
仙侍拉住泽玉：“此等小事交给仙娥们处理吧，天君有急事相商，上神快些去吧。”
泽玉见这仙侍神情慌张，不似往常，心中颇感奇怪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，但又说不上来：“既然如此，走吧。”
金摇殿。
殿前万阶空荡，仙气缭绕，倍添清冷。
殿中。
天君身着玄白云裳，高坐主位，向来威严的脸上略有些疲惫，他见泽玉走来，温和一笑：“泽玉，鲛海的事怎么样了。”
殿中并无他人，仙侍没有进来，天君声音洪亮，竟在空旷的殿中产生了点点回音。
泽玉如实禀报，天君听罢满意点头，脸上的疲意舒缓了些。
“泽玉，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。”
天君乃天地共主，掌众生命途，向来话语威严，这等商量语气从来没出现过。
泽玉心中没来由的一凛，抬头看了他一眼，又将目光投向用金砖铺成的地面，洒扫的仙娥似乎偷了懒，金砖的缝隙间有一小道乌黑的痕迹。
“不敢，天君有何事，直说无妨。”泽玉语气平静的回道。
一阵衣料的摩擦声响起，天君似乎起身走了下来。
“神道没落，天魔作乱，我想将天人合同收回，若仙京之神被天魔寄生，用天人合同做出伤天害理之事，这便是神明的失格，等铲除天魔恢复正道，我再将天人合同还给你们。”天君一步步往下，说完时已经站在泽玉前方，静静的等着她的答案。
泽玉始终低着头，看着脚下的金砖：“其他上神怎么说？”
天君继续温和道：“我还未和他们说，泽玉，昔日你执掌整块天人合同，位列众神之首，你先将天人合同交给我，替他们做个表率。”
半响，泽玉将手心摊开，一块闪着灼灼金光的碎片悬在她手中，灿烂的光芒映在泽玉脸上，有些晦暗不明：“时局使然，这样也好。”
天君刚准备接过天人合同，泽玉将手收回，轻轻一握。金光骤然熄灭，天人合同重新回到她身体中。
“事关重大，还是等众神回来一起商讨之后再做决定吧。”
天君平和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芒，嘭一声巨响，一个寒铁打造的铁笼从天而降，荡起的灵气让泽玉五脏六腑都震了一下，泽玉立即上前，手将将碰到铁笼，指尖便传来灼痛。
“天君这是何意？”泽玉问道。
“泽玉，把天人合同交出来吧，你和他们不一样，我可以饶你一命。”天君神色语气和往日没什么区别，泽玉却分明觉得他是另一个人。
“是你——云深。”泽玉的声音有些颤抖，但是她眼睛无比坚定，她突然顿悟了一个隐藏了很久很久的秘密，这个秘密一旦公开，整个仙京都将随之颤抖。
天君温和一笑，虽然容貌完全不同，但那一刻，泽玉分明看见了温文尔雅的云深。
恐惧从内心最深处蔓延开来，泽玉的手心有些冒汗。
“能这么快认出我的，只有你了，泽玉。”云深温润一笑，周身仙气缭绕恢复成往日模样，宽袖白袍，淡雅高洁宛若天边的月。
“泽玉，千万别信他！他就是天魔！”一身铠甲的九天玄女从外飞来，剑指云深，她身后跟着一干上仙：“他杀了所有掌管天人合同的上神，还将魔种散布仙京，现在仙京里全是他的爪牙，他就是天魔！”
泽玉忽然想起在鲛海中，那只息芮的身上看到一张人脸，她终于想起来了，那张人脸好像是天君，那他们每日上朝看到的人，究竟是云深还是天君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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