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厉之是一把刀。
他的刃因为尤知年变得温柔,变得不再锋利。
尤知年的脾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,对待府里下人也好,对待他这个副官也好都很有礼貌,可只要一见着将军就变得又娇又作。
路走多了累,要将军抱。
今天的饭不爱吃不肯吃,要将军喂。
正做什么事儿想画画了,就拽着将军的手腕撒娇让他停下来站着坐着不许动给他画,不听就噘嘴,活像是个迷倒昏君的小作精。
再这样下去,将军会变的钝,失去戾气。
副官不忍见到将军就此“堕落”,也为了将军的安全着想,私下去调查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小画师。
“将军。”
副官在门口等了很久,尤知年吃饱了跑去逗鸟的空,他走过来站在台阶下。
“说。”周厉之抬眸。
副官将手里的东西呈上去,“我实在是不放心,所以私下找人调查了尤少爷的身份,这是资料。”
周厉之伸手接过来。
-
易知年下午没见着周厉之,下人说他在书房跟副官谈事,他虽然娇纵但一贯懂事,不去参与他的战事。
晚上他洗完澡换了衣服,坐在床上理了会这段时间的画,摆钟都快到十二了他还是没有回来,打了个呵欠靠在床头等他。
头一点一点,易知年仿佛被人从高空拽下来,一哆嗦猛然惊醒,再一看摆钟指针已经到了五,他揉揉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床。
周厉之一夜没回房。
他打了个呵欠,拢了件衣服出了门往书房去,早上还有些冷,虫鸣声渐渐消下去,被微凉的空气润了润心肺,易知年伸手逗了逗周厉之养的狗。
它冲易知年舔了舔手,乖的不行。
这头狼犬向来凶悍,头两回易知年也被他吓着,后来慢慢地却对他乖顺了,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有周厉之的气味。
易知年抬手嗅嗅,闻不着。
他拢了下衣服,伸手敲了敲书房的门,没等里头回答便推开了门,看见周厉之坐在平常惯坐的地方,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。
易知年走过来,没要他抱而是走到他身后给他捏肩膀,“是不是战事吃紧?”
“说,你有什么目的。”周厉之的声音冰冷,仿佛染血的利刃。
易知年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厉吓了一跳,“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
周厉之右手搁在桌上,攥紧的掌心里有干涸的血迹,易知年立刻去掰他的手,“你怎么了,松手啊你流血了,松手好不好,我帮你包扎伤口。”
周厉之不肯松,反而攥的更紧,刚有些结痂的伤口重新崩裂,从拳缝中渗出来,易知年急的直哭,“你别攥了,我不碰你,不碰你,你松手啊别再攥了,你手上全是血。”
“滚。”周厉之说。
易知年被他吼懵了,含着眼泪摇头:“我不走,你撵我走也要告诉我做错了什么,我哪里做的不对我改,你让我帮你包扎伤口,好不好?”
“不走,好。”周厉之一把抓起易知年的手腕将他抵在了桌上,用带着血的手指将他逼出惨叫。
“!!疼!!”易知年疼哭了挣扎,“将军将军……疼。”
周厉之眼睛几乎赤红,失去理智一般不顾他的哭求,烦躁不想听便掐着他的脖子不许他发出声音。
易知年觉得自己要窒息了,可痛又将他的意识稳稳的拽着,不让他昏过去,好疼啊。
周厉之从未这样狠,书房的桌子发出惨叫,和他的嗓音一样凄厉,而他阴冷沉戾的男人正一言不发的将他拖进地狱。
漫长的折磨终于结束,周厉之将他随意扔在地上,冷声说:“来人。”
副官进来,“将军。”
“锁起来,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,不许吃饭。”周厉之说完,大步走出了门,不再听那细细的哭腔。
易知年。
易。
在听见这个姓的那一秒,他就觉得心脏被撕成了无数份,尤其那份资料上写的,他是易臣远的儿子时,恨意到达了顶峰。
当年,他们一家遭遇流寇,父母为了保护他和弟弟被杀,留下一枚玉佩,让他们去投靠曾经施过恩的易臣远。
他抱着弟弟到了景阳城,易臣远不肯见,弟弟已经快要饿死,他抱着弟弟在易府的朱红大门前跪了三天三夜。
他没有办法,咬破了手指给弟弟喝自己的血,带着弟弟在路边乞讨、偷东西,可弟弟还是在他的怀里失去了最后一口气。
他是饿死的。
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,硬生生饿死了,他并未要求易臣远施舍,只希望他能借一些米粥给弟弟吃,将来一定奉还。
易臣远当着他的面,摔碎了那枚信物玉佩,冷冷道:“哪儿来的叫花子,给我滚。”
周厉之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,耳边仍是易知年的哭求说不要了,喊疼求他饶了自己,问他到底怎么了,是不是难过。
他掌心里还有弟弟温热的体温,还能看见他小而冰冷的尸体,满腔恨意瞬间爆发!
易知年。
-
“什么,你怎么到现在才说!”易臣远最近一直在外头做生意,回到家才听夫人说易知年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。
“我以为他跟朋友出去玩儿能有什么事儿,偶尔也捎句话回来,谁成想他能去周厉之那儿啊!”易夫人攥着手绢抹眼泪,哭哭啼啼地问:“你跟周将军到底什么仇怨啊,他不会伤害年年吧?啊?老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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