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声音沉如洪钟，传入耳中所有人全身一颤。
唯有木云歌端坐原地面色不改，好像并未对此人的到来有何惊异。但除她之外的所有人，都已口不能言，望着来人目瞪口呆。
也不知是谁先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“参加皇上，皇上万岁万万岁。”
第一声落下，接踵而来的行礼声不断响起。
竟然是中梁皇来了。
木云歌不敢怠慢，也同其他人一齐跪地，只是那嘴角却微微上扬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。而最为惊慌的莫过于索琪瑞，此时此刻的他脸色惨白。
被那袭明黄龙袍吓得脚步不稳，双膝一软，瘫倒在地，还不忘默默擦了擦额上冷汗。
不知道中梁皇是什么时候来的，又将他们的对话听去多少？
“平身，”中梁皇冷冷扫过众人面庞，随后坐在了主位之上，那声音没了怒气，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。
率先起身的木云歌，见索琪瑞和索涵柒也要直身而起时，中梁皇将手中杯盏猛地放在桌上。
“谁说你们可以平身的？还有你，赵越？朕倒是有几分印象，当年任你做户部尚书，革职的原因是你私收贿赂吧？自己都品行不端，今日还敢回来口出狂言？”
也不知为何，中梁皇语中带怒，明显生气了，却把火气迁怒于旁人。
最应该惩罚的不是太子索琪瑞吗？
“皇上明鉴，贱民没有一句假话！这些都是真的！当年陈东确实是这么告知贱民的，他还把他当时接受的救济物资写了下来，送给贱民作为证据！就是怕朝廷一气之下会将所有叛乱百姓都杀了。但没想到皇上宅心仁厚，并未处置无辜的百姓，所以名单没有公开。而且贱民也不敢公开，太子殿下他——”
赵越像是听不出中梁皇有意护短，还在努力为自己辩解着，说到最后字句变得极为敏感。将所有矛头都引向了太子。
“太子殿下怎么了？”
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会招惹危险，赵越及时止声，不敢再多说一句，用余光观察着中梁皇面上的神情变化。
但索涵柒却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机会，也不顾索琪瑞的慌张，出声追问。
“赵越，你可要考虑清楚再说，平时胡说八道就算了，如今在皇上面前
有了他的怂恿，赵越鼓足勇气，把这些年来保守的秘密全部托盘而出：“其实贱民当年根本没有收受贿赂，都是因为太子殿下忌惮贱民，所以想方设法将贱民从朝廷里剔除。毕竟贱民对太子殿下当年做的事有所耳闻。”
“你有什么证据？！”
太子一声怒吼，声音盖过了整个长亭，好像有些气急败坏。
“证据就是陈东那份物资名单，依贱民所想，当初太子殿下身为赈灾总督，一定是从中克扣了大量的救济款和粮食，所以运到灾区的物资才会那么少。从而激起民变，眼看这件事闹大了，太子殿下怕陛下察觉，便主动请缨。其实就是为了杀陈东灭口，将此事的内情给隐瞒下来！”
“父皇！一派胡言！不要相信这个贱民！他在诬陷儿臣！”
赵越刚一说完，索琪瑞就匆匆开口否认，指着赵越的脸怒不可遏。
但随之而来的沉默，代表着中梁皇的迟疑，他什么都没再说，倒是有听赵越下文的意思。索琪瑞的情形有些不妙。
“证据？”
半晌，中梁皇才缓缓吐出两个字。
事情到了这一步，就算赵越改口也没有机会了，他必须拿出全身解数证明自己所言非虚。
“陛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？当初与这件事有关系的人，不是死了，就是像我一样消失在朝堂之上。这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？若是陛下不信，可以查查，是不是与之相关的官员都被任免了？最关键的一个人，就是当年总督的副手，叫林宇。要是陛下还能找出他，一番拷问就知道真相。但前提是他还活着。”
细细一想，还真是这样。
中梁皇微微抬手，恭候一边的太监总管王福连忙上前。只听他吩咐道：“查。”
“喳。”王福领命，脚步匆忙的走出了醉芳亭。
在他走出的那一刻，索琪瑞袖下的双手开始颤抖，若非小桌石制，恐怕已经暴露了他的惊惶无措。
“这些人自己犯了律法，你竟也能牵连到本宫身上？本宫看你是想重回朝堂，故意为当年所犯之过找借口。”索琪瑞的狡辩毫无力度，中梁皇面色不改，对他的话无动于衷。
“口说无凭，若父皇想看看那份名单的话——赵越！”
已是水到渠成，索涵柒忍不住在一旁出声提醒，不过一个眼神示意。赵越立即会意，从袖中鼓捣半晌，终于掏出了个什么东西。
“请陛下过目，这份就是当年陈东写下的那份物资名单。”
“一定是假造的！”
索琪瑞见状竟要起身去夺，指尖却在半空被索涵柒毅然拦下。入目而来是他那张笑容浅浅的脸。
“是不是假造，也要等父皇看了之后才知道吧？大哥这么着急干什么？”
中梁皇把一切看在眼里，其实从始至终索琪瑞的反应，就已经表明了太多，无需什么证不证据。大家已经心知肚明。
“呈上来。”
只不过若已经找出了所谓的证据，中梁皇还置之不理，那就是有意偏袒了。
当那侍从将竹简恭敬的放在石桌上时，索琪瑞挺直背脊，视线紧紧凝视着竹简，不敢移开半分。
中梁皇挑挑眉头，视线悄然从索琪瑞面上划过，他却恍然不知，全部注意都落到了中梁皇手上。
“呵。”
一声轻嘲，中梁皇收回目光，将竹简一点点平铺在桌面。
随着那一行行年代久远的墨迹，出现在眼前时，中梁皇双唇的弧度渐渐消失，神情由嘲讽变得冷酷而僵硬。
谁都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，那竹简上所写事关重大。
索琪瑞不敢再保持沉默，连忙出声：“父皇！那一定是赵越假造的！儿臣绝对没有做过那种事！这份名单是假的！”
“是吗？”
冷笑声中，中梁皇眯起了双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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