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苏公子，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一声惊问从后响起，苏慕连忙握紧拳头，那张小小的纸条已在掌心揉成一团。
随后他不动声色的转过身来，看着站在身后的王昱，若无其事的笑道：“我在房中待得有些闷，就是想出来看看。”
“哦，不过在东宫里，我劝苏公子还是不要四处走动好。”
苏慕但笑不语，跟上王昱脚步，往自己所住的小院漫步而去。
走着走着，他忽然随口一问：“听说这东宫里有一间戏园子？”
“啊？好像是有一座，但是荒废很久都没有用了，之后就改成侍女们洗浴的地方。”王昱不知为何苏慕会问这话，有些惊异的回头看了一眼。
他是怎么知道东宫有一座旧戏园的？
“你们东宫的侍女洗浴还要在一起啊？”
苏慕脱口而出，只是面上神情古怪，似乎有些难言之隐。
“又不是主子，下人们自然都住在一起，要是每个人都有单独洗浴的地方，那东宫得有多少间房子？”
“可是——这戏园是不是有些年头了？”苏慕不再像继续谈论侍女的话题，将重心再次转向了戏园。
“是有些年头了，好像前太子还在的时候就有了，算算也有几十年了吧。怎么了？苏公子好像对这戏园很感兴趣啊？”
最后一句带着王昱的试探，问时视线凝固在苏慕脸庞，默默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。
这种拙劣的计量，自然逃不过苏慕双眼，他笑了笑，从怀中拿出一把折扇。
扇子已不是送给老叟的那把，在他手中来去自如，好不风流倜傥。
“的确很感兴趣，因为我听说，当年中梁最红的名角被接到了这个戏园，后来就专为皇室之人唱戏。相传她在戏曲上的造诣，至今都无人能够超越。我又是个喜欢听戏之人，所以才想问问。”
“没想到苏公子还喜欢听戏啊！不错，这个戏园当初就是专门为她建的，即便现在改建了，也仍能看到一些痕迹。”
王昱以为只是闲聊，顺势说了下去，戒心放松不少。
不过是个戏园子，与当前局势没什么关系，他也不必太过紧张。
“哎，要是能去看一眼那戏园就好了。”
再开口只有无尽的惋惜，苏慕叹了口气，摇扇的神情都透出怅惘之意。
“也不是不行，但是刚才我也说过，这里已经是侍女们洗浴的地方了。苏公子又是男子，公然进去只怕有所不便，毕竟男女有别......”
“这个我自然知道，不如这样吧，我也不为难王管家。只要能远远看一眼就可以了，我不进去。”
这已经是苏慕最大的退让了，提议也让王昱可以勉强接受。就算传到了索涵柒耳里，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风浪。
“好吧，若是苏公子这么想去看，那我就答应了。不过今日天色已晚，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，要不明日再去？”
“多谢王管家。”
苏慕将折扇一合，在王昱面前鞠了一躬，算是礼谢。
“不过小事一桩，不必言谢，要是没什么事，就请苏公子好好休息吧。”王昱并没察觉出异样，只是站定脚步，像是与苏慕道别。
原来他们已到小院之前，苏慕的房间中漆黑一片，没有下人点灯。
不待他再说话，王昱略含怒气的声音在院中回荡：“人呢！都干什么去了？连灯都不会点，都活得不耐烦了吗？！”
“王管家严重了，是我让他们不点灯的。那就不打扰了，明日再见。”
苏慕淡淡笑着，转身时嘴角划过一抹狡黠。
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，想骗过王昱再简单不过，此人无头无脑没有索涵柒精明。
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，戏园竟改成了浴堂，那他还真有些行动不便，看来此事必须要让木云歌自己来一趟了。
念及此，苏慕不再迟疑，回房点燃烛灯。
在灯下一番奋笔疾书后，才将那张密信卷起来，别在了白鸽腿上。
驿馆之中。
“咚咚咚。”
夜深时分，窗纸被轻轻撞响，萧飞扬猛地惊醒，双目如炬直向窗台。隐约可见窗外似乎站在什么东西，影子模模糊糊，不过手掌大小。
如此娇小，那也只能是信鸽了。
萧飞扬不再迟疑，轻手轻脚的下了床，将窗往后拉开缝隙。
果见一只小巧玲珑的白鸽探进窗内，是苏慕的信鸽无疑。
这么晚了，苏慕有什么要紧事冒险来信？
怀着满腹惊疑，萧飞扬取下白鸽腿上密信，借着斑驳月光慢慢看起来。
正在此时，后面忽来一阵骚动，有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萧飞扬身后。
“公子。”
“黑玫，现在你倒是会察言观色了，我还没有叫你你就知道出来候命了。”萧飞扬头也不回的笑道。
“属下看这是苏公子的信鸽，刚才就准备拦住，怕惊动了公子。”
“不出，的确是苏慕来信。”
“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去做吗？”黑玫低垂眼睑，似乎没有想看书信的欲望。
“这件事你做不了，我做不了，连苏慕都做不了。”
在黑玫的认知里，如果这世上连他们三人都做不了的事，其他人更是望尘莫及，不可能成功。
闻言有些惊讶的抬起头，视线中的惊异无处可藏。
“不知是什么事如此难做？”
“只有女人能做的事。”
萧飞扬苦笑一声，又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，甚至忘了黑玫还在房中。
在那漫长的沉默里，没有人再说话，黑玫也在原地纹丝不动。
静静等待时，才听萧飞扬若有若无的叹息，好像有些无可奈何又犹豫不决。
这是黑玫第一次见他这般迟疑，从前的萧飞扬一直都是雷厉风行，一旦下定决心什么都不能动摇。
看来又是关于木云歌的事了。
“算了，这件事还是等到明日苏慕确定之后，再做决定吧。”
“不知是什么如此让公子困扰？”
“你可知道血灵珠最后一次现世是在何处？”萧飞扬不答反问，双眸中闪过暗光。
那意味深长的模样，让黑玫微微一愣，旋即摇了摇头。
“就在太子东宫的老戏园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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